火龙花儿开
------黎艳萍
去年三月,朋友给我送来了一些火龙果种苗,一小段一小段枝干,三角棱形,棱上长着钩状的短刺。我对它不大感兴趣,便推说没地方种。先生说,就种在楼顶的两个大缸里吧。我说,种在缸里会有果结吗?他说,会的,这东西粗长,耐旱,不用多少功夫打理,只要把刺朝向的部分种在泥土里就行。我说,好,那你自己种,我可不管。
火龙果种下后,我从没有正眼看过它,这东西只有枝,没有叶,还带着刺,没有什么韵味。倒是先生对它特别上心,天天早上上班前都要到楼顶去巡视、淋水,每次下来都会很开心的告诉我他的新发现,发芽了,绿了,长新枝了…..。
日复一日,我在先生每天的例行报告中知晓了火龙果的的生长情况,久而久之,偶尔也会上楼去看看,但始终找不到任何感觉。
又过了几个月,每一枝火龙果都长出了好几条新枝,旁伸斜展,生机勃勃。先生这时对它们更是关怀备至,不时买回一些小铁丝和钢管对那些长得快的枝条进行牵引加固,这小东西激发了他内心里侍花弄草的闲情逸致,除了固定的写字时间,闲暇时光全都放在楼顶上了。虽然我并不很关注那火龙果,它还是在先生的精心呵护下蓬勃地生长,每天都长出一小段,每个枝节上又长出新的枝节,这点点绿色,给我们单调的生活增加了许多情趣,但我依然觉得它们缺少了一点风采。
5月底的一天,先生兴匆匆的把我抓到楼顶,得意的指着那一排火龙果,说,你仔细看看,那是什么?我孤疑的望了望他,把目光投向那带刺的绿色枝条上。天呐,先生今天还真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。那火龙果在每节茎的节骨眼上,冒出了一个个小小的花骨朵儿,小花苞绿绿的,隐约还能看到一丝丝淡淡的紫色。它们安静的睡着,似乎在等待我的到来。我认真的数了一数,居然有二十朵之多。
自此,我有了牵挂,每天都要上去看看。这小东西真是一天一个样,到了6月中旬,红色已变成一轮一轮的了,花的叶片已清晰可见,小花苞渐渐长大,那看起来隐约的淡紫色变得格外明显。
又过了三四天,慢慢地,小花苞已经变得松散了,我感觉,花瓣就要长出来了!
连连下了几天的雨,不禁为火龙果忧心起来。6月26日一大早,雨还在哗啦啦地下,忽听先生在楼上大叫:火龙花开了,好漂亮啊,快上来!
飞快的爬上楼顶,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:绿色的火龙果枝头上开满了雪白色的、硕大的花朵,洁白的花瓣、淡黄的花蕊将半面墙头装扮的格外美丽。雨中的火龙花是那么娇嫩、纯洁、优雅,有一种说不出的静美。
“夜风一吹,火龙花就醒了,笑了!”一向拙于言辞的先生居然说了一句充满诗意的话。
这一瞬间,我突然就喜欢上了这带刺的不起眼的火龙果。
喇叭状的火龙花,外层是绿色镶着红边的叶片,次层是如羽毛般雪白的的花瓣,里层是米黄色的蕊柱和蕊线,上面缀着粉嘟嘟的花粉,就象一张张无暇的笑脸,美无敌!
远看,玉琢冰雕;近闻,暗香扑面。终于,禁不住玲珑剔透的诱惑,轻轻的伸出手,去触摸那雪白的花瓣,恍然间,感觉摸到的是婴儿稚嫩的小手,柔韧且有弹性。
火龙果本身的形态并不美,但它开的花却如此艳丽,如此让人沉醉。终于明白,但凡世间万物,不管它的形态如何,都各有各的精彩。
雨,一直下到10点才稍歇。到二楼取了相机,准备将火龙花的美丽拍下来。到楼顶时,才发现,早上盛开的大多数花瓣都闭合了,难道火龙果和昙花一样是夜里开花?到网上查了一下资料,才知道火龙果又叫青龙果、红龙果,是一种由南洋引入台湾,再由台湾改良引进海南省及大陆南部等地栽培的值物。火龙花一般在晚上九点以后盛开,第二天清晨9点太阳出来后就凋谢,是名副其实的“夜仙子”。
天天等着要拍火龙果开花,今天竟然错过了大好机会,感到十分遗憾。幸好旁边还有两朵大的花蕾,如果是夜里开花,那就应该是在今晚开了。生怕再次错过机会,吃过晚饭后,便每隔半小时跑到楼顶去看,一直到近9点,火龙果的花蕾仍和白天一样,看不到有丝毫的变化。更可恶的是,雨,一直下,一直下,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到了9点20分,再次站到花蕾的旁边时,巨大的惊喜淹没了我。那花苞,竟然慢慢的张开了。冲下楼去,拉上先生便跑。先生大笑,一手拿雨伞,一手持电筒,傻乎乎的给我做了一次摄影助理。
夏雨晰沥,暗香浮动。飞洒在花瓣上的雨滴,凝成了一缕清寒。在我的镜头下,火龙花开成了一片柔软的幻影。暗夜里,一个浅浅的媚笑,让守候在花边的一对俗世男女,微醺。淡淡的香气,悄无声息,来去无影。恍惚。飘逸。
若即若离的薄纱影,是花与露的沉淀吗?触及耳语的呼吸,弥漫的余香,我的灵魂与火龙花一起,一瓣瓣怒放。
安然的高贵,恬静的淡雅,绝对的纯。从细致走向精致、再到极致,这染风沾露的倩影,藏在蕊间的痴恋,缱绻成隔世的缠绵。
此刻,世事皆忘。清澈通明的写意,在世界之上,在生命之中。那一丝丝的温暖,镂空成一种姿态,安放流年。从此知道,有一朵花,一开便是经年。
静谧的雨滴声里,我倾听一朵火龙花,诉说这一夜所拥有的全部美丽。隐隐的,心房暗结,花儿开过,一路飘香。
今夜,我心里的火龙花也开了,我真是爱煞了它娇柔的样子。